每一个公车座位都有性格。
车厢前半部,左右手的单人座位,矜持且一等,气场很凝地端坐在那边。选择坐在这些座位的人有对完美主义的追求,有高人一等的心理,不喜欢和陌生人搭讪。每次选到最心仪的座位,他们心里总会呼出一口气,觉得今天的公车运有赞到。这个帮派还有更龟毛的人,有的不喜欢坐在垃圾桶前面,因为可能会有不雅气味。有的人不喜欢坐在后门对开的位置,因为每次关门开门都带起一股卷着尾气的风。左手边第一个位置是特等座。(有一本书说,当司机遇到危险的时候,他第一反应是保护自己,于是会猛打方向盘令自己这一侧首先到达安全的地方,所以坐在司机后面是风险最低的。)
车厢后半部是保守主义者的最爱,因为这里让座的几率最低(如果有老人历经千山万水走到后面都没有一个识相的年轻人让座,那只能哀叹世风日下)。阶梯上去的第一排除外,这是全车的黄金地带,是我的最爱,既是完美主义,又可以高人一等,还可以观察到每一个上车下车的人,有一种总揽全局的优越感。后面的几排位子狭窄,空气差,令人有太平盛世苟活的羞耻感,有梗在喉,但是想到总好过没有,又稍微有些许释然。
而车厢最前方,面对面排列的六个位置,是为下等座。看不到任何风景,要和对门面面相觑,有老人家和孕妇上来第一个要让座,还要呼吸每一口新乘客带来的尘土。关键是,总感觉侧面赤果果地被全车厢瞅着。当然这是年轻人的看法,有些凹造型入迷的朋友,会宁可选择站立,也不要坐在这个位置上。而甲之砒霜,乙之蜜糖,此处却是师奶和大龄人士的兵家必争之地。有时候你可以看到有些刚从菜市场走出来的家庭妇女,上车之后慌乱地变换脚步争座位,坐稳之后又急急看往车厢后,寻求更优选择。这个时候会问自己年老是不是也是这样,无法优雅地老去?(鞭子抽向大叔:臭小子给老娘赚钱!赚钱!赚不到就去死!)
而我有时坐的247,是一辆很长线的公交车。但我做的那一小段却很幸运的总是很少客人,有时候司机会把歌放得很大声,车子开得飞快。这令我有用2块钱打了一辆硕大的计程车的错觉。更有时候居然会听到陈绮贞和卢广仲的歌,给百无聊赖的上班日撒了一把盐。它和其他的兄弟车辆有一点小不同,在左手边一等一单人座位的前面,有一个绿色的小铁皮箱。我也一直很好奇里面是什么,但是它看起来除了有油亮的墨绿色之外,十分结实,用来做座位也完全可以。但是它就很怪,因为它在单人座位那一排,但是脸是三人座位一排的,总体高度也比别人低许多。于是这个位,也是你的心理年龄照妖镜。
任何都市的年轻人,穿校服的、上班的、旅游的,都不会坐这个位置。肯令膝盖一弯,屁股一撅坐在这个墨绿色铁皮箱子上的,毫不犹豫的是六十岁以上,有点犹豫的是五十岁以上,踌躇的是四十岁以上。因为,坐在这里,你就输了呀。
没有为什么,我并非有对大龄人士的不敬。而是,人们对自己形象的维护和在意,总是随着人越老就越不当一回事。黄伟文说,他永世不会为女朋友拿手袋,也绝不会穿爱心温暖牌毛衣(如果他的而且确有女朋友的话),这也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坏男人。而是,他对自己STYLE的顶真程度,永远在25岁呀。
(你不要信,通篇是我瞎掰的。)
为了令你看得明白,附送公车俯视图一张。